天色渐亮,晨光微露,却是起雾了。
原无乡从外面回来,刚开了门就在走廊的地方使劲的磨蹭着脚上沾到的泥巴。
其实也没有多少泥巴,只是他的阿倦喜欢干净,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进门前蹭蹭脚上的泥巴,何况作日还下了雨。
原无乡一边跺着脚一边抱着胳膊搓着,好让自己暖和一点。随后跟过来的燎宇凤看不过去,呛了他一句。
“屋里早就开了暖气,直接进去不就行了,在这装什么装!”
“啊凤……”银豹拉了拉燎宇凤的手示意他少说几句,燎宇凤瞪了他一眼,把手里的菜篮子直接塞给银豹自己开门进去了,倒也没关门。
银豹无声叹气,单手抱着篮子。
“哥,进去吧。”
原无乡笑了笑,点头,显然没有在意燎宇凤的态度。
两人进屋之时,燎宇凤正给倦收天递苹果。原无乡见了连忙把银豹拉到厨房,银豹也不说什么,进了厨房就把东西全部放到厨房的桌子上,原无乡挑了一部分食材准备晚饭,银豹则熟门熟路的把剩下的东西按需要摆放到冰箱里。
看着满满的冰箱,再看看角落里面那一大袋的面粉,心里有些无奈。
好歹够他们吃一段时间了。
饭做好,银豹也没有帮原无乡端饭的意思,倒是闻到诱人的香味,银豹伸头看了一下。
色泽诱人的烧饼,连他这个不怎么爱吃的人看了都想吃一口。
可惜,分量不少,但只是够倦收天一人份的。
其他的菜肴,不出所料都是两人份的。
银豹张口要说什么,看着原无乡美滋滋的端着饭菜去客厅又闭上嘴巴,跟着原无乡出门,把想要发作的燎宇凤拉走,直到关门,一转头,抬手给燎宇凤擦眼泪。
“别哭了,来一回哭一回,倦大哥知道了又要找我‘谈心’了。”
不说还好,这一说燎宇凤顿时扑到他怀里,温热的液体不断掉落到脖颈里,银豹恨不得把说话不经过大脑的自己给呼死,自己说什么不好偏说这个!
银豹嘴巴不笨,这时候他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,或许燎宇凤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沉稳有担当,他总认为,任何言语安慰,都比不过燎宇凤对自我情绪的控制。
站在亲哥的家门外,银豹无声拍着燎宇凤的背,看着浓雾,一双眼睛也不知道想什么毫无光彩。
门内,丝毫不知道弟弟的情境,原无乡将饭菜摆好,叫倦收天来吃饭。
他给倦收天夹了烧饼,夹了菜,不时同他说着最近的趣事,倦收天沉默不语,眉眼倒是没了平时的凌厉,微微弯起的嘴角让他整个人柔和如春光中的牡丹,华贵雍容。
原无乡开心极了,又给他夹了不少菜。
饭桌上,充斥着原无乡润润的声音,还有轻忽到可以忽略的咀嚼声。
时钟敲了一下,一小时过去了,原无乡收起吃的干净的碗筷,又和倦收天去了阳台。
“今日虽然浓雾,坐在这有些冷,给你加上被子,喝着热茶,倒是别有滋味。”
“还记得那时候初见,也是这么一个浓雾天气,我丢了导师的文件存储器,回去找到有迷了路,你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道袍倒是让我误认为自己穿越了……”
原无乡说着往事,倦收天静静的听着。浓雾中,银豹牵着燎宇凤的手走在路边,一辆辆车来车往,小心翼翼,燎宇凤眼睛红红的,眼泪却是止住了。
银豹小心的没有再说话,这时候,燎宇凤心里必定不舒服,他只要静静的陪着他就好。
也许,再买一束花会更好。
一路慢慢走过,燎宇凤回神的时候,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,四周都是浓雾,唯独眼前的年轻人看的分外清晰。
燎宇凤忍着心中悲苦,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,抬起袖子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,像年轻人问好。
“大哥,好久不见……”
银豹对着倦收天鞠了一躬,微微退后,把空间让给这对兄弟。
那天,也是这样的浓雾天气,能见度不足两米,倦大哥和大哥出门,结果两人都没有回来,一个在军医院重症病房正在抢救,一个把自己的眼角膜和心脏给了别人,全身能用的器官都捐献了出去,只因为他知道自己血型特殊活不久想为民众做最后一点贡献。
除了一个虚弱却依旧苍劲的签名,什么都没给燎宇凤留下。
而留给他大哥的,是那对珍贵的眼角膜。